“孙志刚案”为何屡屡发生？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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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 孙传炜（北京特派员）

　　1999年3月，河南人杨涛因为涉嫌出售被偷的车而被警察拘留了30天，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而给释放。他当时大概没有想到，3年后他会因同一个案件再次遭到逮捕，而这一次，他还会丢掉性命。

　　2002年12月30日夜里，警察把他从家中带走，到了去年5月底，他还未被正式起诉。按杨涛家人的说法，去年5月29日这一天，一名曹姓警员要他们拿5000块作为释放杨涛的条件，但遭到拒绝。当天晚上，杨涛突然“患病”死亡。法医鉴定，28岁的他是死于青壮年猝死综合症，也就说，他在睡眠中暴毙。

　　家属后来找来南京医科大学的医生评估法医的报告，得到的结论是，法医的鉴定“不够慎重”，报告叙述的发病过程，不符合青壮年猝死综合症的特征。

　　结果，像电影“秋菊打官司”一样，过去一年来，杨涛家到省政府上访，向人大代表申诉，甚至跑去北京“喊冤”。今年2月份终于有了第二次的尸体检查，按理说15天后就应该有结果，但是家属称，至今还未收到正式的书面报告。

　　“（现在已经）没人管，没人理，我弟弟的尸体已经被他们不吭一声地火化了。”杨涛的姐姐说。

　　曾参与鉴定杨涛死因的郑州市中原区检察院法医卫伟以“采访有严格的规定”为由，拒绝就南京医科大学的质疑作出回应，但当记者请他指点应该如何按正规程序申请采访时，他又“不太清楚”。逮捕杨涛的巩义市公安局则表明，这一案件“已经按法律程序有了结果”。该局政委李建伟说，家属还有要求“是他（们）个人的问题”。

　　在网上呼吁关注杨涛事件的民间维权志愿者李健认为，即使不管死因真相，只谈程序，杨涛死于逾期拘留期间，就已经暴露出问题的严重性。

　　在他看来，杨涛事件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个案。过去一年多来发生的湖南黄静案、湖北蒋念洪案等，都存在许多相似之处，也都和警权过大监督不足有关。

　　在最为人所知的孙志刚案中，在广州工作的湖北青年孙志刚因为没带暂住证上街而被警察扣留，最后竟然在收容人员救治站被打死，事件去年年中曝光后，在中国国内掀起轩然大波。中国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当时誓言要“从严治警”，要求公安各级单位杜绝“伤天害理”、“激起民愤”的恶性事件。

基层滥用权力

　　然而，不少人对基层能否贯彻这些指示抱有怀疑。有学者指出，在中国这样一个中央集权的政体中，制度的制定者是中央政府，但执行者却是地方政府，当中央对某一问题感受压力时，在基层的执行者是感受不到的，结果中央的决策到基层执行时往往就会变质，更何况基层执法人员面对的是分散的、处于弱势的个人，因此权力滥用的问题很难得到解决。

　　在一定程度上，越来越多孙志刚之类的个人悲剧浮出水面，反映的恰恰是中国社会的进步。李健指出：“这些问题以前就有，但是老百姓不敢反抗，所以有案子也没有被揭露出来。现在比较多的暴露出来，说明中国老百姓的法律意识提高了。”

　　但李健仍担心，体制上存在的一些弊端如果不纠正，恶性执法事件还是会越来越多。

　　“改革开放以来，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没有得到推进，经济利益至上的发展就自然导致腐败。”李健认为，正是因为人们在追求经济利益的过程中不择手段，体制又无法约束他们，才会造成侵犯人权的案例大量出现。

2004-7-7